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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老婆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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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老婆你沒有

錢佑把跑偏的話題強行拉回正軌:“你雖然此生為人,畢竟不是真正的人類。沒了肉身的桎梏,去濁歸清,你應當能夠恢覆一部分靈力。只是你靈魂有損,身為靈體,現在也格外脆弱。我們先去探查一番,盡量不動手。如果確實需要出手,我來動手,你為我護法即可。”

知睿點頭:“好的老婆。”

錢佑:“???”

錢佑牙根癢癢,掏出金錘子在手裏掂了掂,眼角上挑,瞪著知睿,語含威脅:“你說什麽?”

“我說,好的,”知睿面無表情地略略低頭,專註地看著錢佑,“都聽你的,我們現在要去哪?”

算他識相,懂得見好就收。錢佑也收起金錘子,老大爺背手抄:“夜游神的廟宇。還得問問土地公。”

本地的土地公是棵老槐樹成精的地仙。

土地公和錢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上次紅線丟了找人的時候就向土地公尋求過幫助,和錢佑是朋友圈的點讚之交。這次錢佑換了副模樣,把土地公先整迷惑了。錢佑自稱是財神爺座下的童子,拿了財神爺的印信,老槐樹立刻就接受了錢佑的求助,熱情地要給錢佑指路。

老槐樹自己年紀大了,在天界最近主推的系統自動化改革,提高工作效率的大路上已經落於人後。不過土地公自己搞不定,卻有一群麻雀精替他打下手。這群麻雀整天滿城巡邏,嘰嘰喳喳,就算老槐樹幾百年不挪一次窩,天界下發的系統完全不會用,也能實現城裏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

麻雀精畢竟是小妖,收集收集人類的八卦還可以,碰上仙人相爭時視力就不夠用了。錢佑沒指望在麻雀精中間找到目擊證人,他這次找土地公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打聽夜游神在本地的廟宇。恒蔭剛剛出來,應該還搞不太清現在天界的狀況,去的地方越遠,路上被人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應當還是會就近避難。

說起來,土地公雖然總是自稱老樹老樹,其實年紀和錢佑差不多大。老槐樹的人形是人類三十多歲的模樣,脖子上掛了一副老花鏡,老花鏡的眼睛腿用麻繩連接,用的時候拿起來戴上,不用的時候直接掛著,完全不怕丟。按理說,除非天人五衰之際,仙人的體質都不會差到老花的地步,但土地公翻記錄本的時候都要用手托著老花鏡,身子後仰,一副眼鏡絕非裝飾的樣子。可錢佑觀他的氣又很足,不確定土地公是不是在演自己。不過就算演自己,只要肯幫忙就行。記錄本在土地公手裏無風自動,兩分鐘後,一張寫了地址還貼心標上了坐標的紙條吐了出來。

錢佑揚手接了紙條,道了謝,拉著知睿就要走。

土地公松開老花鏡,伸出手做挽留狀,一副仙友莫急再聊兩句的模樣:“那裏久無人供奉,只是尚未被拆除而已。如今已經被山精野鬼占據,你帶著這位小友,要小心些,不要讓他被那裏的穢氣感染。”

錢佑看了知睿一眼,心想他就算被穢氣感染,也得聽財神爺的。不過土地公一片好心,錢佑沒有多言,微笑著客客氣氣道謝。

土地公:”還有,需要幫忙你就說哈,我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是能助助拳的。“

錢佑道謝並婉拒。

土地公:“說起來,你們倆是什麽關系啊?”

知睿嘴巴一張,眼見就要開始發揮。錢佑眼疾手快,擡手捂嘴,驚出一身冷汗,果斷推著知睿往外走:“謝謝土地公,告辭!”

土地公伸出手追了兩步,依依不舍,誠摯挽留:“仙友,仙友,再聊二十塊錢的,十塊錢也行啊。”

錢佑捂著知睿的嘴,抓著知睿的胳膊,拽著一副也想聊個十塊錢模樣的知睿,火速離開土地廟,乘風遠去。

日子進入十二月,天黑的越發早了。現下只有五點多,暮色已從東方不動聲色地壓了下來。錢佑帶著知睿落在離夜游神廟宇兩裏開外的地方,這裏已經是遠離人煙的荒山腰間,樹葉交錯,將本就不充裕的光線擋得更嚴。四周氣息混亂,在盤踞已久的妖氣和鬼氣之間,仙氣幾乎難以察覺。但雜蕪之中卻有靈光一閃,為錢佑指引了方向。那是箬珩的仙氣。

箬珩既然能放出仙氣,安全必然無礙。錢佑稍稍放下心,但還是仰臉望著知睿,嚴肅叮囑:“不舒服就跟我說,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沒吩咐你,自己不要亂來。”

知睿點了點頭,伸出手:“害怕,牽手。”

只想把朋友帶回來的錢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完全反應不過來,掛了一頭的問號:”???”

知睿自己抓住了錢佑的左手,肩膀緊緊挨著錢佑的肩膀,面無表情,眼神冷靜:“謝謝佑佑,不那麽怕了。”

這個逆子,不管什麽時候都想占便宜!錢佑想甩開他的手:“……我在跟你說正事!”

知睿握得很緊,完全甩不開:“老婆我真的很怕,你不要甩開我。”

在別人的地盤,錢佑不想現在抽他,會顯得家庭很不和諧。他努力平心靜氣,保持冷靜,一字一頓問:“你又叫我什麽?”

知睿顯然很會把握得寸進尺的時機,只要不挨打,就能再蹦跶:“這是情侶間正常的稱呼,以前不能叫,可你現在是女性,是我女朋友,叫老婆很合理,或者,寶寶?佑佑寶寶?乖佑佑?小寶貝?心肝?”

一千三百二十七歲的錢佑被這一聲聲超出認知的昵稱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後面一連串越來越離譜的稱呼和老婆之間,似乎老婆還算在接受範圍之內。但是,錢佑的好奇在知睿的歪理邪說下不合時宜地升起:“那男性呢?”

知睿絲毫沒有猶豫,似乎已經在錢佑問出來之前就有了妥善的思考:“老公。女相是我老婆,男相是我老公。可惜我只有一個性別,你只能喊我老公了,對不起,我有老婆你沒有。”

錢佑:“……”他到底為什麽能活這麽久?是因為這世界的仁慈嗎?

“佑佑寶貝,我們是要走過去嗎?”知睿面無表情,一本正經地問。

錢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正常點,不叫爸爸就不叫吧,叫我錢佑就可以。”

知睿的拇指輕輕婆娑錢佑的掌心,又刻意叫了一句:“佑佑寶貝。”

錢佑抽錘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嘴打歪?”

知睿抿了抿唇,在錢佑崩潰的眼神中微微彎腰,平視錢佑:“那說不出話之前要多叫兩聲寶貝。”

錢佑服了,錢佑再一次在知睿的不要臉和不怕死下退讓了:“叫老婆就叫老婆,別叫寶貝,我中午可能吃多了。”

知睿用鼻尖蹭了蹭錢佑的鼻尖,在錢佑出手之前迅速直起身,假裝無事發生,乖巧順從:“好的老婆,都聽老婆的。”

錢佑:“……”真正的神經病,果然就連仙人都束手無策。

錢佑現在只想把朋友帶回去穩定大局,自己好回家好好揍知睿一頓。

夜游神的廟宇確實已經十分破敗了,橫向三間的土瓦房,左邊房頂帶墻塌了一半,沒塌的地方,墻上的裂縫也班駁狹長,看起來一陣風都能推翻這座廟。進了正中的廟門,夜游神高近三米的神像便是這廟裏幾乎唯一完整的東西,只是這種完整也僅是勉強完整,這座泥塑神像上,青面獠牙的夜游神獠牙下顎延伸出的獠牙折斷,從右臂到腹腔裂出一道長約一米的巨大裂縫,看起來似乎會隨時傾覆。

那股若有若無的仙氣此時已經徹底隱蔽。為免打草驚蛇,錢佑早就提前收斂了仙氣,還給自己和知睿立了人設:一對登山的戀人,丈夫意外去世,妻子沒有發現丈夫已經變成了鬼。兩人假裝意外發現了這個廟,好奇地把整個廟宇裏裏外外翻了一圈,連泥土地面都一一地踏步試過,沒有找到任何法器或者隱蔽空間。

暮色四合,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四周陰風陣陣,邪氣聚集,蟲豸息聲,鳥雀歸巢。廟門外遠遠傳來鬼哭之聲,風從廟門外撲面襲來,巨大而猙獰的神像以幾乎撐起整座廟宇的身軀帶來隨時會兜頭砸下的壓迫感。

錢佑反握住知睿的手,還維持著自己誤入山間的旅人形象,對知睿輕聲道:“是不是有什麽臟東西在外面啊?”

知睿立刻站在錢佑身後,伸出另一只手圈住錢佑的腰,把錢佑嚴絲合縫地整個摟進了懷裏:“老婆我好怕,你不要離開我。”

錢佑:“???”

知睿的胸膛緊緊貼著錢佑的後背,下巴枕在錢佑頸窩裏,趁機多吸了幾口,蹭了蹭錢佑的臉,聲音飄忽:“抱抱老婆,抱抱就不怕了。”

錢佑:“……”

你現在是靈體,是鬼,你怕個錘子!這個時候,這個你是鬼我在裝人類的時候,你是不是應該挺身而出,說些“我保護你”的場面話,而不是趁機上演強人鎖男,摸摸蹭蹭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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